下雨了,
店门前的街道上淅淅沥沥的奏响,寒风刮起,细细密密的雨格外的冰冷,偶尔有人匆匆忙忙的跑过,大都是缩起脖子,一脸厌恶的诅咒着,这刻薄的天气,
今天是赛事庆典的第二天,即便是这样恼人的雨,大概也无法浇灭少年少女中的热情吧,
‘青春还真是好啊,’
我不由的叹息,要不是因为我的伤势,也许我也会是那群讴歌青春燃烧热血的狂热分子中的一员,不过,早早就将比赛资格卖掉的我,恐怕只能站在会场外面远远的观望吧,仔细的想象那个孤独的场景,果然还是待在店里最合适,
说起来,平时就门可罗雀的书店,因为庆典的缘故,感觉更加的冷清,连那几个平日里喜欢过来捣蛋的小鬼的影子都没有见到,怕也是去城中心的会场凑热闹了,
打了一个哈欠,突然发现空无一人的店里,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纤细的身影,有种微妙的熟悉,黑色柔顺的长发及腰和朴素的灰色长裙随着主人的脚步轻轻摇曳,
这位神秘的客人从序号A的书架慢悠悠的逛到了C,伸出纤细的手指抚过紧紧排列的书脊,似乎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一本,然后倒过来仔细的找寻,
一遍又一遍,直到泄气的蹲下,
她并不是书店里的常客,那么我又是在哪见过这个背影呢?当我为此感到烦恼的时候,她的声音给了我重要的提示,
‘客人就是上帝,你不打算过来帮上帝的忙吗,’
是她,
我终于记起来了,
‘你是屋顶上的奇怪女孩子,’
‘你是在说我吗?那样的说法也太没礼貌了,’
她站了起来,径直走向我,如果不是之前的奇特相遇给我留下了特别深刻的印象,我大概会被那张平凡的脸骗过,
‘你在想什么失礼的事情吧,’
她的感觉还是那么敏锐,
‘抱歉,我只是因为再次见到你感到惊讶而已,除此之外别无他想,’
‘那你脸上那副复杂的表情是什么意思,是讨厌看到我吗,’
她不客气的绕过柜台,将秀发捋过脑后,坐在了我旁边的椅子上,用严厉的目光审判我,因为她过于认真的态度,让我忍不住自己的笑容,
‘你想听实话吗?’
‘怎么,你本来想骗我?’
我几乎要迷上那愤愤的表情,
‘谁知道呢,’
‘那好吧,我想听实话,百分百的实话,’
‘你猜的没错,我的确讨厌看到你,’
对我的回答,她却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,
‘哦,是吗,那假话呢,你又打算怎么说,’
‘同样,我讨厌看到你,’
‘如果真和假是一样的话,那不就失去了辨明真假的意义了吗,’
‘同一个硬币都有两面,可是无论翻到哪一面,都还是同一个硬币哦,’
她不满的翻了个白眼,这是来自大家族的小姐绝不会做出的粗鲁行为,
‘啧,同一个硬币,你的意思是,无论用哪种方法表述,本质都不会改变吗,也就是说,你讨厌看到我,而且是连说谎都不愿意的讨厌,’
‘当然我无意冒犯,我只是按照您的吩咐做出合适的回答而已,请不要怪罪我,’
我毫不掩饰的讽刺像是刺中了坚实的盾牌,
‘我不会因为你的坦诚而责怪你,不过那套惹人厌的小把戏就省了吧,怎么说我都是客人,故意赶走顾客可不是经营者应有的态度,除非...’
‘除非什么,’
‘除非你在隐藏什么,不想被发现的秘密,所以才用这样带刺的态度,上次你也是这样!’
她又补充了一句,
‘拒绝一位主动邀舞的淑女可是非常失礼的,’
她气愤的模样让我忍俊不禁,
‘比起这个,爬上屋顶的淑女应该更失礼才对吧,’
‘可是,是你先...’
‘男人可成不了淑女哦,’
‘那也不是绅士该有的,’
‘我从来没有说过,我是一个绅士,’
‘我也没有说过我是个淑女...呀,糟了,’
辩论的节奏越来越快,等她发觉自己的口误之后,已经后悔莫及,我赢了,
‘你说过哦,主动邀舞的淑女,’
看起来,她有些懊恼,一声不吭的用手梳理头发,
‘那么,你刚才是在找什么书呢?’
‘啊?’
我突然发问让她有点措手不及,
‘说不定我可以帮你,’
‘你帮我?’
她疑惑的歪着头,我的热心帮助就这样不可思议吗,
‘顾客就是上帝,这是你教我的,所以,上帝小姐,能不能允许我这个卑微的凡人为你效劳,’
‘唉,’
她叹了一口气,大概是放弃了,
‘随你便吧,’
递过来一张纸条,上面用娟秀的字体工整的写着书目,从古代神秘主义到现代阴谋论,从经典文学到流行作品,从诗歌体到舞台剧,不只是数量巨大,类型也繁多,
‘真是不少,这么多你看的完吗,’
‘反正我有的是时间,’
说出这句话的时候,她一瞬间的表情让我有些无法言语,那是不符合她年纪的空洞,仿佛生命力突然全部流失的惨淡,那张平凡的脸下面所隐藏之物让我几乎忍不住自己的好奇,
‘你干嘛把它弄皱了,真是的,小心眼的家伙,’
她将纸条从我手中抽走,放在柜台上,小心翼翼的展平,用小巧的手掌压住,衣袖缩起,露出洁白近乎透明的皮肤,
‘抱歉,我刚才有点走神了,’
我松了松领结,
‘你没事吧,看你的脸色怎么不太好的样子,’
刚才看起来还在平凡不过的脸,她的眼睛莫名的充满了亮晶晶的魔力,散发无穷的吸引力,吞噬人心的诱惑,我不自觉的拉开了与她的距离,
‘怎么了,讨厌我的程度又加深了?连看都不想看一眼?’
她与之前无异的平淡语气现在听起来格外的动听,该死的,
‘不,请放心,没有加深,还是原来的水准,’
‘能放心才怪了,好了,给你,这次可不要再弄皱了啊,’
‘我可不敢保证,’
‘你刚才还说没有加深,’
‘谁告诉你那是实话呢,’
‘唉,和你说话真累,随你便吧,只要帮我找齐就好,’
她推着我快步走,
‘这么多的书,急也急不来啊,’
‘所以说,快点嘛,’
支在背上的双手传来异样的温度,也只是这样的温度而已,即便是作为女孩子来说,她的力气未免也太小了,
‘那就从这边开始,安里叶的星相占卜,奥多夫的预言的陷阱,安德烈的...’
‘k,你在吗,’
马车还没有停止响动,伊万的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进来,车夫焦急的喊,
‘伊万少爷,小心,’
大概他又是等不及马车停稳就跳了下来,
可这一次,不难想象他又有什么麻烦找上门来,不过有其他人在场的话,他也不好发作,就让他先冷静一段时间吧,
‘k,我需要你的解释,现在!’
他从不掩饰自己的情绪,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这样的人很好对付,如果米娅也是这样好懂的性格,我早就完成那可恶的委托了,
‘抱歉,伊万大人,我现在有要购书的客人,所以请您先等一等,’
‘你在说什么胡话,这里哪里有人,’
伊万恶狠狠的揪住了我的衣领,我这才发现,
她不见了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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